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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的学问:喝美式的人成熟,喝浓缩的人清高
2022-09-17

『一个拥有咖啡的午后,是多么幸福。』

在下午购物中心的咖啡馆里,你可以见到各种人。没有安全感的整形女人通过购物缓解自己的不确定,手上拎着名贵品牌的纸袋。想离职的白领精英利用错峰午休空档和有可能为自己介绍工作的熟人喝咖啡,诉说自身抱负,并说现在主管是个怎样的碧池。她们沙拉酱都蘸得极薄,一种最控制的吃法。

这个城市努力工作的女性很多。她们忙,很多饭都是在咖啡馆吃的。

终日在咖啡因的鼓噪和推动下,一次又一次触碰自己的极限。凌晨两点客户说要电话会议,当然也只能说好。

中年裸辞创业的男子和潜在客户热情解释面前笔记本电脑上的伟大空想,两个男人一时间在这座咖啡馆说到宇宙。被人注视的中年男子有时会呈现出一种枉凝眉般的神情,无比严肃,觉得自己在处理能撼动人类的大事。但或许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爱乐之城》剧照

小泉无比享受地品尝着面前这杯Dirty。如今,每间咖啡店似乎都有Dirty,但每杯Dirty的味道,都是不大一样的。做得好的Dirty,能给人一种甘泉感,把你带入一帘清透彻骨的瀑布。

喝着Dirty,小泉不禁想:

人和人,在这世上无不各自进行着自己的空间。很多人都是平行、擦肩而过。这种感觉很落寞,但这也是人与人之间孤独的空隙。

相谈甚欢的一对男女,有时你会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因为从远处观察爱情,你始终是安全的。不会受任何伤,但这也懦弱。

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随便中又透出金钱,但最重要的是他和周围过于忙碌的职场人群或无聊贵妇,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一看就是家住附近的人,下午来这里盯股市的。但屏幕上波动的股市图似乎只是背景,

他经常百无聊赖地从屏幕中抬起头来,呆看周围人群,一不小心和别人目光对上时,又赶忙盯着屏幕,显得很忙的样子。走路距离能到这家咖啡馆,说明他房子地段极好,房价绝对不低。而从他不那么硬气的姿态和不很忙的样子,你或许能感到他妻子是比他更有钱的,所以他才能在这个工作日下午很悠闲地“盯股市”。

插图 / 周南平蛤

咖啡馆两个相对的座位上,AirPods用户和头戴式耳机用户仿佛在进行一场巅峰对决。前者想我这种轻便又岂是你头上环了一圈的人所能理解的;后者想你这种内置式耳机太伤耳朵而众所周知人的听觉通过内耳中耳外耳,我这样才是充分利用了器官的每一寸特质。而且我这耳机还有降噪功能,有时不需要开音乐,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有时,美式代表了一种枯燥,有时,它也代表了一种自控。

人生开始喝得惯美式,是一个节点。它代表你终于更成熟了,终于对人生的苦味习以为常。而且美式相较于加奶咖啡热量更低,相较于单品手冲价格更便宜。无论从何种角度,都说明你是一个开始精打细算并需要控制热量的成年人了。年轻时那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挥霍,终究变成了一种幼稚。但是,那些年花过的钱,你也并不是那么后悔。

图 / 网络

此时,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正平静地喝着一杯热美式。他们这一代的特点是尽量遵守规则,不要挑战权威。于是他一直平头顺脸地活着,平头顺脸地考上一本,平头顺脸地工作、升职、结婚、生子。直到这一天,他喝着这杯热美式的时候,才突然想: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吗?

他不由想起大学里首先介绍自己喝冰美式的那个女生。

那个年纪,她就能习惯那种苦的冷冽,但至今,他仍只能接受热的徘徊。如果当初他不那么畏难,坚决站在她身边,是不是此刻,他或许就在西班牙午后庭院拌沙拉呢?正这样想着,突然下一秒,他的老婆推着婴儿车走进来。新生儿嘹亮的哭声将他从咖啡里拽起。他赶忙低眉顺眼地起身,帮他们拉椅子、安置、坐下。咖啡里的绮思消失了,他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最合格的爸爸。

《触不可及》剧照

另一边,发型像道士一样的男子,看着他们这一幅平常家庭景,撇了撇他不以为然的嘴。他自己是“清高”地喝一杯espresso的,但这“清高”中,又透出一丝做作。他是那种很明显喝不惯espresso但出于某种“装”而非要喝的一种人。

因为内里极虚,所以外表才要极装。这从他非要于自己平庸的五官中标榜出来的发型就可见一斑。他和自己面前的女孩吝啬地AA。——还真是把留学时的极个别经历洋为中用了。但这种人,等到离婚分财产的时候,你看他还坚不坚持西方“一半给妻子”那一套。

有一本书,叫《常喝咖啡的那一年》,叙述了一个“海角咖啡馆”的地方。那个咖啡馆,很神秘,地址也较隐蔽,在海边一座悬崖上,是一间刷蓝色油漆的小木屋。

海角咖啡馆里,一位年长女性既是老板也是咖啡师。

她会根据来客的心境,播放合适的音乐,并在蜜糖色的古董木桌上,奉上自己精心制作的咖啡。她做的咖啡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柔和味道”。

图 / 摄图网

这本书围绕这家咖啡馆叙述了几个常客的故事,咖啡和人生境遇串联,而老板娘本身,也是故事的其中一环。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场景是她和一个有可能继续发展的常客告别。那个客人倾慕她许久,但一直没有表达,后来,他工作调动,不得不离开那座城市。他坐渡轮离开,上面载着自己的车。当船在大海上,进入咖啡馆可望见视线的时候,他按下她的电话号码。她站在海边悬崖的咖啡馆旁,和他挥手;他站在轮船的甲板上,同样致意。然后,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猫王的那首《Love Me Tender》,正是他差点想向她表白时点的歌。

他们隔着一片海洋,告别这段没有开始的爱情,直至渡轮通过海角越开越远、再也看不到对方为止……

“我无法把这里的池塘与远方的池塘加以比较”,卡夫卡说。

对于有些人来说,咖啡馆似乎就像他们另一个池塘,一个可以暂时逃避的地方。在这个空间,你可以是独自一人,也可以是和别人一起。你们不像喝酒那样微醺,所以说的话都是清醒,甚至某种程度上,思维更活跃、更有效率。有很多人在咖啡馆里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也有人在这里进行自己的爱情。咖啡馆里的人,形形色色,不同人生在这里汇聚成一个精彩的切面。大家都是毫无关系、又有某种联系系的。疏离,但是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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